1996年，万象集团选定德国英氏建筑事务所为万象国际广场项目提供设计服务，并约定设计文件的知识产权共同共有，未经对方书面同意不得转让第三方。英氏设计事务所完成建筑方案设计、初步设计和部分施工图设计后，因其无法按照合同约定提供施工图纸，导致双方解除合同。后世茂公司收购了万象集团，将万象国际广场更名为世茂国际广场，并扩大了投资额和建筑面积。世茂集团为节省时间，委托其他设计院在大楼基础已经施工完毕，已施工的基础和地下室已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对原设计方案进行了适当修改，并完成后续设计。与此同时，英氏事务所以其参加项目方案设计的两个主要合伙人的个人名义，向中国国家版权局申请《上海万象国际广场建筑物设计图纸》的著作权自愿登记，并在2000年7月获得了著作权登记证书。2001年2月，英氏事务所两位获得著作权证的合伙人以原告身份对万象公司等提起著作权侵权诉讼，要求万象公司等不得在实际施工中使用侵权图纸并保证今后不再对原告图纸进行擅自修改复制等侵权活动。法院判决认定，根据原告获得的著作权登记证书，在没有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应当认定两原告为建筑设计图的著作权人，且万象公司与英氏事务所关于设计文件著作权的约定仅是一项原则性的约定，并未约定具体共享知识产权的设计文件的种类或名称，属约定不明确，判令万象公司停止侵权。就在世茂公司完成股权变更，万事俱备复工之际，英氏事务所向世茂公司发函称，依据北京一中院的判决，世茂公司在征得著作权人书面同意之前，不得复制、修改或在施工中使用英氏事务所先前提供的工程设计图纸，否则构成侵权。

一边是施工即侵权，停工一日损失百万，一边是大楼基础已完工，抛开原设计从技术、投资及时间上已无可能。一个近30亿人民币的投资项目就此陷入了艰难的选择，付了设计费却不能用图纸的故事也在建筑界的历史长河中落下了浓重的一笔，最终以世茂集团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和解费用而画上句号。

根据著作权法的规定，“作品”是指文学、艺术、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创造成果。著作权法实施条例同时规定，“建筑作品”是指以建筑物或者构筑物形式表现的有审美意义的作品，即受著作权法保护的作品必须具备独创性和可复制性，并且必须具有审美意义，而非所有的建筑作品都能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建设工程领域中的工程设计图、建筑模型、建筑作品系同一建筑在不同阶段的不同表现形式，均属于作品，其中工程设计图纸属于图形作品；建筑模型属于模型作品。

著作权分为人身权和财产权，人身权包括发表权、署名权、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著作人身权不随著作财产权的转移而转移的，具有整体的不可转让性，也不随著作财产权的丧失而丧失，具有永久性的特征。著作财产权又称著作经济权利，指作者及传播者通过某种形式使用作品，从而依法获得经济报酬的权利，具有可让与性、有期限性、可继承性的特点，具体包括复制权、发行权、出租权、表演权、放映权、广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摄制权、改编权、翻译权、汇编权及应当由著作权人享有的其他权利。

在建工领域，常产生争议的是著作权中的修改权、保护作品完整权和复制权。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实质上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一方面，著作权人有权修改作品，另一方面，有权禁止他人篡改、歪曲作品。通常情况下，建筑物的所有人与建筑作品的著作权人是分离的，如建筑作品的著作权人是设计方，建筑物所有权人对其建筑维修、改建、扩建时是否侵犯了著作权人的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复制是最能实现建筑设计作品价值的使用方式，著作权法实施条例规定复制权，是指以印刷、复印、拓印、录音、录像、翻录、翻拍等方式将作品制作一份或者多份的权利。而实际复制的形态又是多种多样的，从平面到平面、从平面到立体、从立体到平面、从立体到立体均是复制，施工企业按图施工就是一种复制行为，不按图施工也是对著作权人设计图纸的修改，属侵权行为。

1、《合同法》第二百六十九条规定：建设工程合同是承包人进行工程建设，发包人支付价款的合同。建设工程合同包括工程勘察、设计、施工合同。据此，设计合同属于建设工程合同。《著作权法》并未规定建筑设计成果的著作权归属主体。这就要求建设单位和设计院需要在设计合同中明确规定著作权的归属主体，如没有约定或约定不明，双方极易生产著作权纠纷。

2、《著作权法》第十七条规定：受委托创作的作品，著作权的归属由委托人和受托人通过合同约定。合同未作明确约定或者没有订立合同的，著作权属于受托人。虽然设计合同是建设工程合同而不是委托合同，但根据合同法的规定，建设工程合同是特殊的承揽合同，承揽合同和委托合同在著作权的归属主体问题上没有本质的区别，我们可以参照《著作权法》第十七条的规定，认定建筑设计成果著作权的归属由建设单位和设计院通过设计合同约定，设计合同未作明确约定或者没有订立合同的，著作权属于设计院。这样的参照认定也比较符合目前的司法实践活动。

四、建筑设计成果的著作权重点问题风险提示